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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耀洪荒的尧帝时代 第七章:虞舜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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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尧返回帝都,心中已深深刻下了“虞舜”这个名字。然而,仅凭民间风闻,不足以托付天下。他决定亲自前往查探,但并非以帝王仪仗,而是再次微服,只带了两名最谨慎的侍卫,如同三位远行的寻常老者,悄然向着虞地行去。

虞地并非繁华之所,地处偏远,丘陵起伏,同样受到了洪水的侵袭,地势低洼之处亦是一片泽国。然而,当帝尧一行人踏入舜所居住的聚落范围时,却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氛围。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常见的绝望与混乱,尽管生活显然清苦,但人们脸上有一种沉静的气色,往来劳作井然有序,甚至能看到几处新开垦的、位于坡地上的梯田,绿意顽强地对抗着周遭的浑黄。

帝尧没有直接去找舜,他先在聚落边缘观察。他看到一个青年正带领着十几人疏浚一条被泥沙淤塞的溪流,他们并非蛮干,而是巧妙地利用地势和简陋的水渠,将积水引向低处的洼地,既清理了河道,又制造出小片的蓄水区以备干旱。那青年身形不算魁梧,但动作沉稳有力,指挥若定,众人皆心悦诚服地听从。帝尧暗暗点头。

随后,他听到了关于舜家庭的确切消息,比传闻更为不堪。舜的父亲瞽叟是个顽固不化的盲人,继母言辞虚妄狠毒,继母所生的弟弟象,更是骄纵傲慢,三人视舜为眼中钉,多次合谋欲置其于死地——曾让舜修补仓廪,却在下面纵火;曾让舜挖掘水井,又在上方填土……然而,舜皆以惊人的机智和预先的防备得以逃脱。

帝尧心中凛然,决心亲眼见证这至难的家庭伦理之局。

他寻到舜家附近,借乞讨饮水为由,接近了那座简陋的农院。他看到了瞽叟阴沉地坐在门口,继母在一旁尖声抱怨着舜的不是,而象则挥舞着拳头,叫嚣着要让舜“好看”。院中气氛压抑,充满了戾气。

然而,当舜劳作归来时,帝尧看到了令他动容的一幕。

舜肩扛着沉重的农具,满身尘土,脸上却带着温和而包容的神情。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家中那冰冷的敌意,先恭敬地向瞽叟问安,声音温和,没有丝毫怨怼。他又向继母行礼,递上自己在野外采摘的、为数不多的鲜果。面对象那挑衅的目光,他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仿佛那只是一个顽皮孩童的恶作剧。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象因嫉妒而故意打翻舜刚挑回来的水桶时,舜没有发怒,只是默默地重新拿起水桶,轻声说:“无妨,我再去挑便是。弟弟年幼,力气尚小,莫要伤了自己。”

他那份发自内心的、不似作伪的孝悌之情,如同温润的玉石,在这样污浊的环境中,非但没有被玷污,反而愈发显得光洁夺目。帝尧亲眼看到,在他那如春风化雨般的坚持下,瞽叟紧绷的脸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继母刻薄的言语也偶尔会停顿,就连最蛮横的象,在舜面前也收敛了几分气焰。

这绝非懦弱,而是一种基于强大内心和深邃智慧的包容与感化。帝尧在心中赞叹:“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能以孝行使家庭和谐,以淳厚善良自我修养,不陷入奸邪。)此子之德,近乎天性!

但这还不够。德行可安家,未必能治国。帝尧需要知道舜是否具备治理的才能。

他设法与聚落中的几位长者攀谈,不动声色地询问此地的治理情况。长者们无不交口称赞舜:
“自舜来主持此地事务,分配食物饮水,皆以公心,老弱妇孺皆有所养,无人敢恃强凌弱。”
“他教我们依坡垦田,制作更好的渔具,虽在灾年,亦能勉强度日。”
“邻聚落因争抢高地而械斗,是舜前去调解,陈说利害,划定界限,使双方息兵言和。”
“他甚至能根据星象和物候,大致判断天气短期变化,指导我们躲避风雨。”

帝尧越听,心中越是惊喜。此子不仅德行高尚,更有经世致用之才!他能在如此困境中,将一个小小聚落治理得井井有条,人心归附,这已初步展现了其卓越的组织、协调与领导能力。

就在帝尧准备现身相见时,发生了一件小事,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聚落中丢失了一件祭祀用的重要礼器——玄珠(一种黑色玉珠),众人遍寻不获,怀疑是外来的流民所窃,气氛一时紧张。舜得知后,并未立刻搜查问罪,而是召集众人,平静地说:“玄珠虽贵,不及人心之贵。或因困窘不得已而为之,若强索,恐伤仁心,亦失宝物。” 他当众宣布,不予追究,只望拿取者能于无人时放回原处即可。结果,次日清晨,玄珠果然完好地出现在祭坛之上。

此事虽小,却让帝尧看到了舜洞悉人性、善于教化的高明手腕。他不仅解决了问题,更保全了他人的尊严,凝聚了人心。

帝尧不再犹豫。他亮明身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郑重地走到舜的面前。看着这位虽然衣着朴素、面带风霜,眼中却闪烁着仁德与智慧光芒的年轻人,帝尧仿佛看到了穿透这漫天洪水的唯一曙光。

“舜,”帝尧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期许,“朕寻你久矣。随朕回帝都吧,这天下,这万民,需要你的德行与智慧。”

虞舜,这位潜藏于草莽的圣王,终于被帝尧的慧眼所识,即将登上那决定华夏命运的巨大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