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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人氏钻木取火 第四章:钻燧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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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的质疑和绝望,如同冰冷的灰烬堆积在燧的心头,却也成了孕育决心的温床。他没有争辩,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带着几样简单的工具——石刀、石斧,以及几段不同材质的木棒,再次走进了森林。这一次,跟随他的只有寥寥数人,包括那个曾与他一同守护天火、沉默但坚韧的阿藜的后人,以及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信任的少年芒。

“我们要自己造出火来。” 燧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荡在晨间的林雾中。

第一次尝试,源于对雷电的模仿。他找到两块坚硬的、颜色深沉的石头(后世方知是燧石),用力互相敲击。

“锵!锵!”

刺耳的撞击声响起,几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火星,在撞击点一闪而逝,迅速湮灭在空气中。他们尝试了无数次,手臂震得发麻,火星却始终无法引燃任何准备好的干燥苔藓或木绒。希望,如同这火星般短暂。

“不行,” 燧喘息着停下,审视着石头,“这星火太急,太散,抓不住。”

第二次尝试,他观察野兽用爪子刨地,想到摩擦。他让两人拉紧一根柔韧的藤蔓,缠绕在一段干燥的木棒上,来回快速锯动。木棒与下方的木板接触处渐渐发热,冒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烟,但速度太慢,热量刚刚聚集,就在往复运动中散失了。不等达到燃点,拉锯的人已手臂酸软,难以为继。

失败,再一次降临。

跟随者的眼神开始黯淡,连少年芒也垂下了头。森林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和风声。

燧坐在地上,眉头紧锁,凝视着那根因摩擦而微微发热的木棒,又抬头望向曾被雷电击中的远山。毁灭性的天火,转瞬即逝的撞击火星,缓慢的摩擦生热……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盘旋。

关键到底是什么?

是 “热”!持续不断的、集中起来的、足以点燃枯草的热!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自己之前为了取水而快速搓动的一根细木棍上。木棍在掌间旋转,下端在另一块木块的凹槽里飞速摩擦。这个动作,比拉锯更持续,更集中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照亮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跳起来,捡起那根钻水的木棍和底下的木块。凹槽处,因为反复快速的旋转摩擦,已经变得有些发黑,摸上去有明显的灼热感!

“不是撞击,也不是来回锯动……” 燧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是旋转!是像这样,不停歇地、快速地钻动!”

他立刻开始了新的实验。他挑选了一块干燥的、质地较软的木板作为底版,用石刀在边缘刻出一个浅浅的凹坑。接着,他找到一根质地坚硬的细木棒,将一端削尖。然后,他收集来最干燥、最蓬松的木绒枯苔藓,小心地铺在凹坑周围。

他双掌合十,夹住硬木棒,将尖端对准凹坑,开始用尽全力、疯狂地来回搓动双手!木棒在他的掌间飞速旋转起来,尖端点与软木板的凹坑发生着剧烈的摩擦。

一圈,十圈,一百圈……

燧的手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的手掌因为高速摩擦而变得通红、灼痛,但他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接触点。

一缕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青烟,终于从凹坑中袅袅升起!

“烟!有烟了!” 芒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这缕细烟如同最强的兴奋剂,注入了几近绝望的众人体内。阿藜的后人立刻上前,接替体力接近极限的燧,继续拼命搓动木棒。燧则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到木板上,撅起嘴,对着那冒烟处,极其轻柔、稳定地吹气。

他不能吹得太猛,那会吹散热量;也不能太轻,那无法助燃。他必须找到那个精确的力度,如同唤醒一个沉睡的生命。

烟,越来越浓,颜色从青灰转为灰白。凹坑周围的木绒被高温烤成了焦黑色。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突然,在那浓密的烟雾核心,一个比粟米还微小的、橙红色的光点,猛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光点骤然扩大,变成了一簇清晰无比的、跳跃着的火苗!它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焦黑的木绒和苔藓,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顽强地、骄傲地燃烧起来!

成功了!

燧用颤抖的手,小心地将更多预备好的细干草和碎木屑覆盖到这簇新生的火苗上。火苗遇到新的燃料,欢快地蔓延开来,变成了一团真正的、稳定的火焰!

人造之火!

不再是天赐,不再是借来的火种!这是由人类的双手、智慧与不屈意志,从无到有,亲手创造出来的火焰!

燧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那团在自己面前舞蹈的火焰,一时间竟忘了呼吸。巨大的喜悦、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顶天立地的自豪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抬起自己布满血泡和水泡、仍在微微颤抖的双手,这双曾经只能被动接受自然恩威的手,此刻,仿佛被赋予了神性的光芒。

阿藜的后人和芒,以及所有在场者,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围着这团意义非凡的火焰,激动得手舞足蹈,热泪盈眶。

燧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影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无比高大。他捧起这团由他亲手唤醒的文明之火,如同捧着整个族群的未来,一字一句地,向着聚落的方向,庄严宣告:

“从此,人族,有了自己的火!”

“光明,由我辈亲手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