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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袭黎明●第五章:血染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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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的誓言如同淬火的青铜,还带着灼热的余温,启的六师便如一张迅速收紧的巨网,向西推进。他们的行动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纪律性,不再是部落联军那种喧哗而散漫的行军。斥候如同幽灵般在前方游弋,将每一处水源、每一片可供伏击的林地都探查清楚;中军与两翼保持着精确的距离,如同一个整体在移动。

有扈氏的军队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们占据着钧台——一处易守难攻的高地,依仗着地利和部落武士的个人勇武。当夏军出现在视野中时,他们爆发出野性的战吼,挥舞着石斧、木棒和少量青铜兵器,从高地上如潮水般涌下,试图用一波猛烈的冲锋摧垮来犯之敌。他们的首领,一位身材魁梧、身披熊皮的大汉,冲在最前方,吼声如雷,试图重现祖先在部落战争中斩将夺旗的荣光。

然而,他们迎面撞上的,是一道冰冷的、移动的青铜之墙。

“御——止!”夏军前军的车正一声令下,最前方的战车猛地刹住,车轮在土地上犁出深痕。
“左——射!”
“右——击!”

命令短促而清晰。战车左侧的射手在极近的距离张弓搭箭,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有扈氏勇士;几乎同时,车右侧的戈手猛地挥出长戈,利用战车的高度和冲力,勾啄劈砍,将试图靠近的敌人扫倒。战车与战车之间,手持长矛和盾牌的步兵紧密配合,填补空隙,如同铜墙铁壁。

有扈氏悍勇的冲锋,撞在这铁壁之上,瞬间血肉横飞。个人武勇在严密的阵型和分工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夏军的阵列如同一个无情的磨盘,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每一步都碾碎着反抗的血肉。

启坐镇中军,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没有像有扈氏首领那样亲冒矢石冲杀,他的战场,在于对整个战局的掌控。他通过旗号和鼓声,调动着各部的进退攻守。当他发现有扈氏的右翼出现松动时,立刻下令中军精锐甲士向那个方向发起突击,如同利刃切入牛油,瞬间将敌人的阵型撕裂。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暮。钧台之下,尸横遍野,鲜血浸透了黄土,连夕阳都仿佛被染成了凄厉的赤红色。有扈氏的抵抗终于崩溃,残兵败将四散逃入山林。

那位身披熊皮的魁梧首领,被数支长戈逼到了绝境,他浑身是血,拄着断裂的石斧,怒视着缓缓走来的启。

“启!你悖逆古制,残害忠良!天地不容!”他嘶声怒吼,眼中是困兽般的绝望与不甘。

启走到他面前,玄色的甲胄上沾染了点点血污,神情却如同钧台的岩石般冷硬。他没有与他辩论古制,也没有丝毫劝降的意图。

“斩。”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重逾千钧。

青铜剑光闪过,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飞起,鲜血喷溅丈余。那具无头的尸身,依旧拄着断斧,挺立了片刻,才轰然倒地。

杀戮并未结束。启下令,将所有被俘的有扈氏贵族、巫师以及坚决抵抗的头目,全部处决于钧台之上。他们的头颅被筑成“京观”,堆砌在战场最显眼的地方,以最野蛮的方式,宣告着胜利者的权威和对反抗者的终极惩罚。

随后,他颁布了更为冷酷的处置命令:有扈氏部族被强行拆散,青壮被充作奴隶,发往各处险要之地服苦役;老弱妇孺则被远徙至陌生的东方海滨,分散安置,使其再也无法凝聚成统一的力量。有扈氏这个曾经显赫的名字,连同其领地与文化,几乎被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当钧台血腥的捷报与处置结果传回阳城,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先前主张安抚的老臣们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们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与他那位以“疏导”和“德政”闻名的父亲,是何等的不同。

而在遥远的箕山,当伯益听闻这一切后,他正在整理竹简的手停顿了许久。最终,他只是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旧时代彻底逝去的哀悼,以及对这以鲜血铸就的新秩序的深深无力。

钧台的血,染红了西天的晚霞,也染红了启通往绝对权力的道路。他用有扈氏的尸骨,为九州诸侯树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榜样——顺者未必生,逆者必然亡。古老的部落联盟温情,在这一片血腥中,彻底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