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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耀洪荒的尧帝时代 第二章:天倾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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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尧之光,温暖而祥和,笼罩着华夏联盟。田间稼穑有序,市井人声熙攘,似乎一切都将在这位圣王的治理下,永远这般平静地延续下去。然而,天道玄远,岂是人力可以常测?那潜伏的危机,初时如丝如缕,悄然侵染着这片乐土。

起初,是些微不足道的异样。

在南方多雨的部族,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农蹲在田埂边,捏着湿漉漉的泥土,眉头微蹙。
“这雨……下得有点黏糊,”一个老人嘀咕着,“往年这时节,雨势猛,停得也快。今年这雨,哩哩啦啦,不见日头,地都沤烂了。”
河边的渔夫也发现,平日里清澈的河水,开始带上了一股浑浊的土黄色,水流也似乎比往年同期要急上一些。林间的猎手回报,一些惯常走的兽道被漫涨的溪流切断,山涧的轰鸣声日夜不息,听着让人心头发慌。

这些来自底层的、零星的报告,最初并未引起朝堂足够的重视。毕竟,风雨无常,年景略有波动,实属正常。帝尧虽勤政,每日处理的政务千头万绪,这类消息也只被当作寻常风闻,记录在案。

但异常的迹象,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墨滴入水,缓缓扩散,颜色愈深。

数月后,来自河东地区的紧急竹简送到了帝尧的案头。简上刻着地方官焦急的文字:“…汾水溢,侵没良田数百顷,庐舍漂没,民避于丘陵…”
紧接着,河西、淮上、江汉……越来越多的地区传来了类似的噩耗。不再是“雨水过多”,而是明确的“水患”。河流像是挣脱了束缚的巨龙,开始肆无忌惮地冲刷它们古老的河道,吞噬两岸的田园与村落。

灾情还在升级。

雨季本该结束的时候,天空却依旧阴沉如故。那雨,不再是润物无声的甘霖,而是变成了持久而狂暴的倾泻。仿佛银河真的裂开了一道缝隙,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朝着人间奔涌而下。平原变成了沼泽,沼泽汇成了湖泊,昔日炊烟袅袅的村落,只剩下几处高地的屋顶,如同孤岛般漂浮在浑黄的水面上。连绵的丘陵,远远望去,竟像是漂浮在汪洋中的座座孤山——正是史书所载的“荡荡怀山襄陵”之恐怖景象!

恐慌,如同水渍般迅速蔓延。失去家园的灾民们,携家带口,向着他们认为更高的地方逃亡,与其他逃难的人群汇合,争夺着有限的高地和食物,冲突与混乱随之滋生。更有那故老相传的、关于上古洪水的可怕记忆,开始在民间复苏。

“是天塌了吗?” 妇人抱着孩童,望着无边无际的雨水,绝望地低泣。
“是共工氏撞倒不周山的灾祸又来了吗?” 老人们回忆起先祖口耳相传的神话,面露极大的恐惧。
“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触怒了上天?” 绝望之中,古老的巫祝之言再次悄然流传,甚至有人开始偷偷祭祀被帝喾时代所禁止的凶神,试图平息那“莫须有”的神怒。

帝都之内,那面曾经回荡着理性建言声的“谏鼓”,如今也被惶恐的灾民敲响,诉说的不再是政见,而是家破人亡的惨剧和发自心底的恐惧。立于道旁的“谤木”上,刻满了祈求神明息怒的祷词和茫然无措的疑问。

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抑感,笼罩了整个联盟。

帝尧站在他那简朴的宫室门前,望着檐外连绵不绝的雨幕,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来自远方的哭喊与骚动报告,他那一向温煦平和的面容,第一次染上了深重的忧色。他手中紧握着一卷刚刚送来的、来自兖州地区的急报,上面清晰地刻着:“汤汤洪水方割,怀山襄陵,下民其忧。

他知道,这不再是局部的灾患。这是一场席卷天地、意图将文明重新拖回混沌的浩劫

他转身,走向那座象征着秩序与决策的殿堂,脚步沉重而坚定。是时候召集四岳十二牧,共商存亡大计了。帝尧之光,迎来了它照耀人世以来的第一次,也是最严峻的一次挑战——那自苍穹倾泻而下的,无尽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