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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波 第八回 桃色纠纷酿惨剧乱世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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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福在中国旅社三百四十五号房间里团团地踱着步子,一面吸着烟卷,一面喝着鲜橘水,皱了眉毛,好像等人等得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自言自语恨恨地说道:

“奇怪,她怎么还没有到来呢?难道失约了吗?”

他刚说完了这两句话,忽见房门开处走进一个女子来。杨永福抬头望去,不由眉飞色舞地笑起来,立刻抢步上前,伸了两臂,把她紧紧地抱住,像外国电影里一样地竟和她亲热地吻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笑嘻嘻地说道:

“梅邨,我的好心肝好宝贝!你真把我等得急都急死了。”

“瞧你这人,猴急得像个什么样子呢!人家急急地赶了来,已经是赶得那么气喘吁吁了,你还不问三七二十一地抱住了乱吻,那不是把我活活地要闷死了吗?”

原来那个女子就是梅邨,梅邨为了嫁不着一个好丈夫,所以为了报复起见,她也不管什么贞操问题,预备在外面玩弄男人。她当初心中的目标,是属意于罗文达的,但文达是个洁身自爱的青年,所以那夜在新华旅社里还把梅邨痛责了一顿。梅邨受到了这样的侮辱和刺激之后,因此益发痛恨男子,她的性情大变,从此她的行为便更加放浪起来。所以在有一次的机会之中,她和杨永福便发生关系了。

当时梅邨被他紧吻了一会儿之后,遂恨恨地把他推开了,显出薄怒娇嗔的表情。秋波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嗲声嗲气地回答。杨永福这时骨头没有四两重似的耸着肩膀,一面服侍她把身上那件灰色维也纳的单大衣脱下,一面笑嘻嘻地说道: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何况我们已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呢!亲爱的达令,我实在还要好好儿地吻吻你哩!”

“不要肉麻当有趣吧!你再伸过头来,当心我给你一个嘴巴子!”

梅邨见他挂好了大衣,回过身来,又要动手动脚油腔滑调的神气,这就把手扬了一扬,做个要打他的姿势,恨恨地说。杨永福这才缩住了脚步,却伸了伸舌头,一面又正经地说道:

“梅邨,那么我们坐下来正经地谈谈吧!”

常明一面说,一面把手中握着的手枪又向永福砰砰两枪开了过去。杨永福在走上扶梯的时候,就听到楼上有女子哭声,所以暗暗奇怪。此刻一听常明这么大骂,而且又见他握了手枪,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把头一低,两颗子弹就从他头顶上飞过。他慌忙退下两级扶梯,一面也早已拔枪在手,等常明追到扶梯口时,便向他砰的一枪。这一颗子弹,齐巧射入常明的喉管。常明啊字还没叫出,身子已仰天跌倒。永福赶步跨上,还恐怕常明不死,在他脑门上又是一枪,还把他尸体踢了一脚,然后匆匆地奔进姗姗房中去了。

姗姗抱了梅邨尸体正在伤心地哭叫,忽然又听房外砰砰的放枪声音。她又惊又奇,急急放下梅邨,站起身子,方欲出房窥张,谁知和奔进房来的永福齐巧撞了一个满怀。永福一见姗姗,立刻把她抱住,故作惊慌的神气,急急说道:

“姗姗,怎么了?怎么了?”

“我哥哥真是鬼迷住了心,竟把嫂嫂一枪打死了呢!”

“呀!他为什么要把你嫂子打死了哪?”

杨永福一听梅邨被常明打死了,起初倒也有些肉疼,但转念一想,觉得死了也好,比较清爽一些,但表面上还故作吃惊的样子,急急地问。姗姗被他这么一问,猛可想到了兄嫂所以反目的原因,这就恨恨地把他推开,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还假装什么糊涂?哼!我嫂嫂就是为你而死的呀!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嫂嫂奸污了?”

“什么?你这话是打哪儿说起的呀?我和你嫂嫂根本清清白白,她还竭力想给我们配成一对呢!这都是你哥哥太多心,所以便不幸地发生这个惨剧了。姗姗,你可千万不能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呀!”

杨永福暗想:反正死无对证,我何必要承认呢?于是故意显出慌张的表情,竭力地否认,表示他和梅邨非常清白的样子。姗姗因为并没有亲眼见到他和嫂嫂有苟且的行为,所以一时倒也无话可说。愕住了一会儿后,忽然又想着了刚才的枪声,于是又急急问道:

“我哥哥奔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瞧见他吗?”

“你哥哥见了我,莫名其妙地开枪打我,我为了保全自己生命起见,所以把他一枪打死了!”

“啊!你……你……打死了我哥哥?”

“那也值得大惊小怪吗?我是给你嫂嫂报了仇!”

“哥哥打死嫂嫂,自有法律会判决他,你不该杀害我的哥哥,你……难道就不怕犯法吗?”

姗姗倒竖了柳眉,怒气冲冲地向他娇喝。永福这时也板住了面孔,冷冷地一笑,阴险地说道:

“我犯什么法?我是司令部的翻译官,我有权力可以枪决一个杀人的凶手。你哥哥无故杀人,不是应该处死吗?告诉你,你爸爸哥哥都已死了,你们母女俩的性命也在我的手里,现在我爽爽快快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嫁给我吗?”

“哼!笑话,你预备用武力来叫我屈服吗?”

姗姗见他说到后面把手里的枪向自己扬了一扬,完全有些威胁自己的样子,这就气得怒目切齿的表情,恨恨地反问他。杨永福见她十分倔强的态度,遂举枪一步一步地逼上去,狞笑着说道:

“姗姗,你不要太傻了,你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你竟一味地不肯答应。现在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你答应了,我们马上结婚。你若不答应,我把手指这么地一扳,你就和你嫂嫂一样躺在地上不会动的了。要死要活,这两条路你快些自己拣吧!”

“我从来没有瞧见过一个男子向一个心爱的女人求婚是用这一种卑鄙手段的!”

常言说得好,蝼蚁尚且惜生命,那何况是一个人呢?姗姗听了他的话,回头又向地上倒着的梅邨望了一眼,可怜她那颗芳心顿时像小鹿般地乱撞起来,不由得暗暗想道:这种狼心狗肺的奴才,说得出做得到,我犯不着无缘无故牺牲在他的枪弹之下。况且嫂嫂哥哥可说都是为他而死,那我还得留有用的身子,给他们报仇呢!姗姗这样想着,于是她想暂时逃过了这个难关再作道理,所以秋波斜乜了他一眼,故意用了俏皮的口吻,向他冷笑着说。永福听了,立刻又温颜悦色地说道:

“软求不肯,只好硬做。我并非喜欢用了手枪来要挟你,实在也是不得已啊!这个可要请你原谅才好。”

“既然你真心地爱我,那么我就答应你吧!”

“你答应嫁给我了?”

“是呀!你难道不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是一对夫妻了,那我们也不必怕难为情,趁此刻四周无人,就在这儿床上先订个婚吧!”

杨永福这小子是个多么狡猾阴险的人,他见姗姗此刻越是显出妩媚娇憨的意态,心中越是不会相信,知道她无非是为暂时脱逃难关的意思,将来当然会另有变故的。所以他心生一计,笑嘻嘻地把手枪藏入袋内,却上前将姗姗一把抱住,预备实行非礼的意思。

姗姗被他这么一来,芳心里这一着急,几乎要哭了起来,遂一面竭力地挣扎,一面红了粉脸,急急地说道:

“你……你……这种行为太不像话了,我既然答应嫁给了你,那么早晚总是你的妻子了,何必如此急急的呢?被人撞见,那叫我还有脸做人吗?”

“你既然承认是我的妻子,那么迟早总有这么一天的,你又何必推阻呢?你若不答应我,那你就并不是真心的爱我,无非是一种缓兵之计,你想欺我是吗?”

“你要不清不白地侮辱我,我认为你完全是在玩弄女性的手段,那我宁死也不答应你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答应,我也非叫你答应不可了。姗姗,我的好心肝,好宝贝!你……你……就……”

杨永福这时的态度已经变得像头疯狗一般了,他强抱了姗姗身子,一面向床边走,一面说话都有些气喘喘的成分。姗姗哪里肯依顺他,一面乱撞乱颠,一面忍不住哭叫起来。不料正在万分危急之时,忽然房门外走进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来。他手里握了一支手枪,圆睁了那双炯炯的虎目,大喝道:

“好大胆的小子,竟敢这么无礼!”

“啊!小良哥,你快救我!”

杨永福一听有个男子声音这么地怒喝着,一时自然吓了一跳,慌忙放下了姗姗。姗姗回头去望,见了小良,好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地欢喜,这就忍不住高声地叫起来了。杨永福因为那男子有手枪握着,自然不敢倔强,而且自己的手枪又藏在袋内了,一时又不能伸手去取,只好把身子慢慢地退到窗口旁去。意欲动脑筋抵拒他的时候,但小良先落手为强,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早已飞进杨永福的胸部里去了。永福喔唷一声,痛极倒地。但他在跌下去的时候,还想伸手到袋内去摸手枪来还击。但小良是个受过训练的人,他的眼睛是那么尖锐,早又砰的一枪,打中他的手腕,永福刚摸着的一把枪也就连人掉落地上。小良赶步上前,蹲身提起他的衣领,啐了他一口,骂道:

“你这无耻的奴才!仗势欺侮弱小,如今也有些懊悔了吗?”

“你这不要脸的走狗!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姗姗倒也是个可人儿,她也走了上去,怒气冲冲地向他问着,显然是包含了讽刺他的意思。永福此刻心里虽然是恨得最好把他们咬上几口,但已经是力不从心了,淡然地逗了他们一瞥仇视的目光,已经是恶贯满盈地脱离人间了。

小良见他已经气绝了,遂把他尸身重重地放下,把枪藏入袋内,站起身子,望了姗姗一眼,急急地问道:

“楚小姐,我姊姊和你的哥哥是怎么样死的呀?”

“唉!还不是为了这个该死的奴才所害的吗?”

姗姗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遂把刚才的事情向小良告诉了一遍。接着又红了脸,有些赧赧然的样子,低低地说道:

“小良兄,要不是你来救了我,我恐怕早已遭到这奴才的毒手了。唉!此恩此德,真不知叫我如何报答才好呢!”

“楚小姐,你别说这些报答的话,我因为你是一个爱国的好姑娘,所以我不忍你沉沦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我今天到来的缘故,原预备带你一块儿到内地去的。谁知道无意中竟救了你的危难,那也可说这恶贼命里该死的了。楚小姐,事不宜迟,你若愿意走的话,我们马上就走。否则,我也不能久留了。”

“小良兄,我走,我走!从今以后,你到东,我到东;你到西,我到西,我就跟你一块儿去工作吧!”

姗姗听他这样说,心里乐得什么似的,不禁扬了眉毛,万分得意地回答,立刻整理一些细软首饰之物,跟着小良一同到自由空气的内地去了。

等到小茵把楚太太从隔壁王太太家里打断雀战拉着回来,只见家中已发生了悲惨的人命案子。一时又着急又伤心,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忍不住啊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